31.求婚

 

临近早晨八点半，医院候诊区的人们排起长队，孙芮和旁人一起，在等待医护人员帮患者们排号。

 

钱蓓婷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，她听到旁边一对中年夫妇的谈话。

 

“要是医生说不行，咱就别治了，回老家吧。”女人看起来精神不好。

 

“你胡说什么！好不容易挂上专家号了，这里医术全国顶尖，肯定能给你治好！”男人手里拿着零散的病历本、检查单，焦急等待大屏幕上的叫号。

 

“钱蓓婷，待会儿就到你了！”孙芮拿着张从机器里吐出的小纸条，上面写了钱蓓婷的名字和号码，钱蓓婷看到自己是第六个。

 

“诶，我们是不是也该买个病历本，我看他们手上都带了好多东西。”孙芮朝四周张望道。

 

“现在都有电子病历，我手机里存了之前在国外的体检报告，待会儿可以直接拿给医生看。”钱蓓婷说。

 

“我还是去买一个吧！那边机器可以买！”

 

“孙芮！”钱蓓婷叫住她，孙芮坐回钱蓓婷旁边，慌张道，“怎么了？干啥哭了，你别哭呀。”

 

“我现在好害怕，你不要走，就在这里陪我，好吗？”

 

孙芮让钱蓓婷靠在自己肩膀上，说，“先别怕，说不定国外医院给你误诊了呢？”

 

钱蓓婷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，“如果是误诊就好了。”

 

和前夫的离婚官司整整纠缠了她一年，好不容易顺利离婚了，钱蓓婷决定带伊丽莎白回国。

 

离婚后，每个月收到的赡养费只够负担母女俩的基本开销。独自在国外，钱蓓婷感觉孤苦无依，便决定回来投靠娘家。

 

但回国前的一次体检中，钱蓓婷被意外发现患有胃部肿瘤。

 

若自己没生病，伊丽莎白或许已经见上外公外婆了。

 

钱蓓婷不想让家人担心，考虑再三，只能硬着头皮找孙芮帮忙。

 

从前的事，是她对不起孙芮，她也想过孙芮可能会不理睬她，或者羞辱她，但作为一名身患重病的单亲妈妈，即便是为了孩子，她也该豁出去一次。

 

没想到孙芮现在正陪她来医院看诊，一切恍如梦境……

 

“孙芮！”不远处有人叫着。

 

两人纷纷抬头，看见了徐晨辰。

 

多年没见，徐晨辰变得知性成熟了，钱蓓婷还记得，大学里徐晨辰很爱唱歌，拿过很多比赛奖项，每次一收到奖金，就请大家吃饭。

 

“大C！”孙芮激动道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 

“不光是我。”徐晨辰移开身体，段艺璇牵着伊丽莎白，闯入孙芮视线里。

 

“伊丽莎白！”钱蓓婷连忙过去，抱住自己的女儿。

 

“妈妈，你怎么哭了？”伊丽莎白问。

 

“A006号患者，钱蓓婷，请去一号诊室就诊。”大屏幕上闪动着钱蓓婷的名字，用没有感情的AI女声反复播放。

 

见病人很久没过去，导医台的护士催促道，“钱蓓婷！钱蓓婷在吗！”

 

“在！我们马上来！”孙芮拉着钱蓓婷说，“小钱，医生在等着。”

 

护士望见钱蓓婷身边站了好些人，居然还有个外国小女孩，便强调，“只能一位家属陪同！”

 

“大孙，让我陪小钱去吧！我可以和医生聊聊，还有……”徐晨辰靠近孙芮一步，凑到她耳边，“段艺璇有话要跟你说。”

 

 孙芮下意识朝段艺璇看了一眼，段艺璇慌忙躲开她的视线。

 

“大C，跟医生说，只要能治疗，不论多少钱我们都配合。”

 

“我有数，你放心。”

 

见大C和钱蓓婷进了诊室之后，孙芮绕开人群，来到段艺璇跟前，问：“大哥没把你怎么样吧？”

 

段艺璇原想说差点被陆婷一枪打死的事，但想到现在大家都在紧张钱蓓婷的病情，话到嘴边，她忍住了，从包里翻出几沓现金，塞进孙芮手里说：“这钱你先拿去用，回头连本带息还我。”

 

现在少有人在身上带现金，段艺璇手里这堆红票子格外显眼，孙芮立马用外套角遮住。

 

见孙芮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，段艺璇笑道，“你还怕被人抢了？”

 

孙芮更用力地往前扯衣角，不光是那些钞票，段艺璇整个人也忽然被外套裹住，贴入孙芮怀里。

 

“怕！”孙芮的头低靠在段艺璇肩上说，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！”

 

方才的笑容凝滞在脸上，段艺璇说，“怕什么，我这不好好的……”

 

“万一你有事，就算是大哥，我也不会放过她！”

 

虽然看不到孙芮的脸，但根据语气，段艺璇已经脑补出她那带着杀气的眼神。

 

“好了，你大哥没把我怎么样。”医院里面来来往往都是人，孙芮这样抱着她，老是引人侧目，段艺璇试着推开这家伙，但孙芮反而更用力把她抱紧。

 

“你松手，我还有别的事要找你算账。”

 

孙芮松手，茫然问道，“什么事？”

 

段艺璇郑重道：“孙芮，给我个交代。”

 

段艺璇向来是个干净利落的人，如今她在想，可以考虑接受孙芮了。

 

但她无法容忍任何模糊不清的关系，假如孙芮对钱蓓婷还留有一丝旧情，她断然不再考虑下去。

 

“交代？”孙芮问。

 

“你和钱蓓婷……”

 

“妈妈出来了！”伊丽莎白一直盯着诊室门口，见钱蓓婷跟徐晨辰出来，伊丽莎白径直往那边跑，段艺璇只好跟紧她，大家又凑到钱蓓婷身边。

 

孙芮急着问，“医生怎么说？”

 

“大孙，小钱确实有恶性肿瘤。”徐晨辰垂下眼沉重道。

 

“能治吗？”

 

不论这病听起来多可怕，多专业，多复杂……孙芮已经不在乎了，她只关心这一个问题。

 

“医生说要尽快安排手术，只要不拖，治疗希望很大！医生在等我们决定。”

 

这倒也算是个好消息了，但徐晨辰说着特别激动，像有事情在阻挠手术的安排。

 

段艺璇不禁想，难道是需要很多钱？孙芮不是卖车了吗，加上那钱也不够？

 

“那还等什么？马上给钱蓓婷安排手术！”孙芮恨不得亲自冲进诊室，向医生告知她们的决定。

 

“大孙，我现在……不想手术。”钱蓓婷说。

 

孙芮目光如炬，瞪着钱蓓婷不解道，“你胡说什么？医生说了，得尽快！”

 

“刚有个律师联系了小钱。”徐晨辰说，“是伊丽莎白的爸爸，他们现在要求夺回伊丽莎白的抚养权。”

 

“我如果住院手术，他们理由就更充分了，法院一定会把伊丽莎白判给他！我不能和伊丽莎白分开……”钱蓓婷说着，紧紧抱住孩子，伊丽莎白见钱蓓婷哭，也跟着哭起来。

 

“大孙，现在怎么办？医生说正好有空床位，小钱马上可以住进病房，错过今天，下次就得两个月以后了，她的情况不能拖……”

 

“把孩子给我吧。”孙芮只迟疑了一秒，对钱蓓婷说，“我们去办个收养手续，伊丽莎白的抚养权给我，你安心去做手术！”

 

“不行，大孙。”徐晨辰说，“你还未婚，单身人士不能领养小孩。”

 

对方这时候争夺抚养权，摆明是看准了钱蓓婷不具备抚养条件，趁火打劫。

 

“你刚才不是要个交代吗？”孙芮转向段艺璇说。

 

“啊？”段艺璇脑里还在消化这一连串大量信息，之前想跟孙芮说的事，她早忘到九霄云外了。

 

孙芮单膝跪地，不顾旁人愕然，用无可撼动地决意道，“段艺璇，跟我结婚吧！”

 

（本更完）

（各位！新年快乐！）